大唐狄公案·第一辑上海译文版发行，译者心情复杂喜忧参半

《文汇读书周刊》第1771期第一、二版《专题文章》

（发布于2019年7月15日）

飘离浮云，回归故乡——略论新版《唐狄公案》的翻译

张玲

《唐狄公案·上》

[荷兰] 高卢普

张玲 译

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

——《唐代狄公案》上海译本第一卷近日出版。作为一名翻译，我的心情难免复杂，可谓悲喜交加。

——我读的第一本狄公案系列小说是1982年在《读者文摘》（现《读者》）杂志连载五期的《黑狐》（即《中秋案》）此后不久，甘肃人民出版社相继出版了《铁钉案》、《刘源图画》等六册单行本，统称为《狄仁杰故事集》。 1986年，出版全集《唐代狄仁杰案件传奇》。三十年来，我一遍又一遍地读着、读着戈洛佩这个系列的所有作品，对它们的喜爱从未减少。

高洛培希望真正了解东方文化、东方人民

——高洛培不仅是一位职业外交官，也是一位学者、作家。他精通15种语言，一生热爱东方文化。曾被著名金石学家、书法家马衡赞誉为“工细国学，爱古之人，多才多艺，风度翩翩”。 《师爷》，我这篇拙文的题目，取自高拱赠好友徐文静的一首诗。

——1910年8月9日，戈洛佩出生于荷兰聚特芬，本名罗伯特·汉斯·范·古利克。由于父亲曾在荷兰皇家东印度陆军担任医务官，年轻的罗伯特在爪哇和巴达维亚（现印度尼西亚首都雅加达）生活了八年，在当地的华人社区第一次接触到中国文化。 ，对汉字和中国寺庙有着浓厚的兴趣。 1923年，全家返回荷兰。罗伯特进入奈梅亨市立高中。他不仅聘请导师学习汉语，而且从18岁起就在学术期刊《中国》上发表论文，介绍《诗经》、《古诗词源》等中国古代著作。经典。正是在这个时期，他开始使用“戈洛普”这个名字。虽然他擅长学习语言，但他并不想成为一名埋头于学业的语言学家。相反，他希望能够去东方长期工作和生活，真正了解东方文化和人民。正是这个想法决定了他以后的人生和职业道路。

年轻的高洛普，1922

——1935年5月，戈鲁佩赴日本，担任荷兰驻日本大使馆二秘。 1942年7月，太平洋战争爆发后，高洛培等外交官携带清代无名氏所著的公案小说《武则天四奇案》乘船出境日本。正是这本书指导了后来迪康案系列小说的创作。

——1949年，《狄公案》英译本（即《武则天四大奇案》前30回的译文）在东京出版。 1950年3月，完成以狄仁杰为主角的第一部小说《铜钟案》。由于书中对佛教徒的负面描述，被出版商拒绝了。他立即写出了《迷宫案件》一书，并启发了后来《密剧图画研究》（1951年在东京出版）和《中国古代房屋考察》（1961年在荷兰莱顿出版）的写作。 。 。

——1952年2月，高洛培赴印度新德里，担任大使馆参赞。在台湾学者张立斋教授的帮助下，他以白话小说的风格将《迷宫案》翻译成中文版。 1953年11月由新加坡出版，南洋商报出版社出版，书名是《狄仁杰奇案》。这是高拱本人所写的唯一中文版本，值得特别关注。

——1958年前后，高洛培任驻中东部长。黎巴嫩内战期间，他创作了《金案》和《铁钉案》，并续写了《朝云寺》和《红楼案》，其中《朝云寺》成为施氏的“新系列”吉隆坡艺术印刷出版社正在陆续出版小说。

——1965年1月，高洛培赴东京出任驻日本大使，继续创作出版新小说。 1967年7月，他得知自己身患肺癌，时日无多，但他仍然努力工作。他不仅出版了《长臂猿测试》这样一部“爱情之作”，还在患病前夕完成了最后一部。小说《中秋案》。两天后，他于9月24日去世。

戈罗佩兹先生和长臂猿

高先生的博览群书、杂学知识，为他创作《狄公案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

——1949年，《迪克森案》英译本在日本东京出版后，戈洛佩认为，利用从中国古代小说中挖掘的素材来创作一部中国式的侦探小说，将是一次有趣的尝试。其目的是向中国和日本读者展示，用中国传统风格也可以写出一部令人愉快的侦探小说。 1950年以来，他先后创作了以中国唐代名臣狄仁杰为主角的16部侦探小说，其中长篇小说14部，中篇小说2部，短篇小说8部。他们讲述了狄仁杰的故事，他曾担任当地县令，直至升任朝廷。重臣破获的各类案件，时间跨度十八年。从空间上来说，也横跨长江南北。这里有宁静繁华的水乡，也有偏远寒冷的塞外孤城。每个地方的世情、民俗都不同。这些作品不仅可以是独立的章节，而且贯穿始终都有明确的时间线，与整体情节相呼应。主角们的性格因各自的遭遇和经历而呈现出相应的变化和发展，形象立体、饱满。就连配角也各有千秋，生动鲜活，让读者从这幅长长的画面中体会到历史、社会、生活的方方面面。

——高洛培创作的初衷是将中国古代公案小说介绍给东西方读者。事实证明，他确实通过形式、内容、技巧和文字的完美结合达到了这一目的。同时，利用侦探小说这一受众极其广泛的文学形式，有意识地在西方世界传播积极向上的中国文化。从长远来看，后一方面的影响可能更为深远。狄空小说的时间点往往选择在中国传统节日期间。例如元宵节（《两个乞丐》）、端午节（《御珠案》）、饿鬼节（《红楼案》）、中秋节（《中秋节》）。节日案例》）在描述案例的同时，也及时介绍了中国。赏灯、赛龙舟、祭祀亡灵、登高赏月等民俗风情活动，不仅有构思精巧、扣人心弦的侦查情节，而且生动、发人深省。日常细节，既文艺又有趣又信息丰富。可以满足多方位、多层次的审美需求。自1951年日文版《迷宫案件》首次在东京出版以来，该系列小说已被翻译成20多种语言，畅销世界各地。它之所以能够长期吸引世界各地的读者，与其极其丰富的文化内涵是分不开的。

1956年第一本英文版《迷宫案件》

——尤其难能可贵的是，高拱在介绍中国文化时，始终具有学者般的严肃和严谨，力求准确。他曾在自传中写道：“我发现人们对中国人和他们的生活方式惊人地缺乏了解。我觉得我的关于狄仁杰的小说也能让这个问题得到更广泛的关注。所以我一直在尝试他尽最大努力使这些小说尽可能真实，直至最小的细节。”从这一点来说，他确实是非常成功的。在某个时期，美国国务院甚至规定调往中国工作的外交官必须阅读这些小说，因为它们相当详细地介绍了中国人的生活背景。著名学者吴晓灵曾说过：“高氏的博览群书、杂学知识，为他创作《狄公案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只有了解了这个背景，我们才能理解他创作中哪怕是一个微妙的情节，甚至是每一株植物。”每一个屏幕、每一盏灯，几乎每一个字都没有来源。”这里举两个例子来稍微解释一下。

戈洛佩在东京的书房里弹钢琴

——《金案》第一章里，有一个词pewter来描述酒壶的材质，意思是铅锡锑合金。不过这个词很难放进文章里，无论是“铅锡酒壶”还是“铅锡合金酒壶”都太现代了。我一开始用的是“锡酒壶”，但总觉得有一天，我在读《红楼梦》时，看到一个“银质的锡镴枪头”，下面写着“铅锡合金”，我突然明白了，锡镴是“铅锡合金”。从高工用词的精确性就可以看出这一点。

——《铜钟案》第十五章有对林家房屋的描述，其中提到“窗户不是纸或纱窗，而是许多薄而半透明的贝壳”。虽然我当时是按照原文翻译的，但并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。后来无意中才知道是明瓦，又称黎贝窗。明清时期在江南地区十分流行。直到玻璃传入中国，它们才逐渐消失。至今在江南的旧式民居中仍能看到它们的身影。高拱一再强调，所有小说实际上都采用了明朝的制度和习俗。书中明瓦的出现与此相符，足见他严谨的写作态度。

新译本力求展现《唐狄公案》的原貌

——2011年，我无意中看到了几本英文原著，发现它们的内容和我之前看过的中文译本有很大出入，于是我就萌生了自己翻译的想法。唯一的目的就是让像我一样喜欢这本书的人读到它。中国读者可以看到原版，包括作者写的所有序跋。接下来的几年里，我陆续在新浪博客上发表了超过50万字的译文。虽然没有太多的反响，但我也结识了一些亲密的朋友和同事，并得到了很多鼓励和支持。 2016年9月，在朱春祥先生的热心推荐下，我有幸与上海译文出版社建立联系，并最终签订了合作合同。

——翻译过程中存在两大难点。一是文字风格的建立，二是相关信息的查找。贴近中国白话小说似乎是一个“必须”的选择，尤其是读了高老师本人写的中文版《狄仁杰奇案》之后。我一直力求将文本准确地翻译成原文，不增减语义，在段落上与原文保持基本一致。但有时为了防止文字过于直白、粗暴，又不偏离本意，仍需稍作加工，或在诗书信中添加适当的典故，以增彩。如何把握恰当的平衡，在忠诚与中国性之间找到恰当的平衡点，始终是一个需要谨慎面对的问题。

1953年版《狄仁杰奇案》

——随着翻译的逐步深入，我深深感到，要想把这部作品做好，不能只关注小说本身，而应该把视野拓展到高拱汉学研究的其他领域。因为书中很多细节的出处往往隐藏在高拱的其他著作中，只有相互印证，才能更深入地理解。如果你想“以书为证”，就必须尽力阅读所有与他有关的书籍，如《中国古宅考》、《秦岛》、《长臂猿考》等专着，以及无汉译本的《书画鉴赏汇编》和《汤隐碧石》的英译本，小说后记中提到的各种参考文献，以及一些传记材料，其中《伟人传》汉学家高洛培》和《高洛培案件集》是最著名的价值。这里有一个例子：在《铜钟案》第十九回中，狄公曾说过：“当我们在一起时，我们最终会散去。这是世界上通行的规则。”翻译到这里的时候，我觉得一定有出处，但是想不到。用类似的词。后来，我读到了《中国古代房屋考查》 ”发现第八章有关李清照的章节引用了《进士本记序》中的一句话：“有者必无，有聚者必有别。这是原则。“很正常。”原始来源在这里。

——2017年，我得知美国波士顿大学收藏有高拱手稿。网上订好后，10月下旬专程去看看。这些资料包括几乎所有小说的手写或印刷手稿、各种英文和荷兰文的论文或专着、手写笔记和书籍摘录、插画草稿和定稿等。对我个人来说，这次经历无异于一次朝圣。

1961年第一版《中国古民居内考》

——现在回想起来，我发现有一件事是非常幸运的。在我艰难起步的最初几年，我没有任何外部压力，所以我能够经历一段漫长而缓慢的探索期。经过反复推敲和验证，很多词汇术语终于达到了相对最后的阶段；在写作和表达上，他们也经历了一个由简单到复杂，再到简单的过程。最初尝试翻译的四部小说，由于种种原因，经过多次修改。当预计要出版的时候，我终于觉得自己不满意了。我在收集和查询资料方面也有了一些经验，并使其更加详细和全面。因此，这种方法有可能为您提供更加成熟的翻译。今后，我会继续修改完善第一卷，同时，我会尽力认真完成第二卷、第三卷，以实现我的初衷，不辜负我的读者，更不辜负我的高要求。官员。

结尾

微信编辑丨蒋楚婷

1985年以来的文汇书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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